囹圄
杨修贤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，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边吃葡萄边看电视。
如果忽视他此刻被铐在一边高脚凳上的手，那一定是个十分愉快轻松的场面。
手铐当然不是他的，这间房子也不是他的，电视不是他的，葡萄不是他的，甚至连自己身上这件廉价到不行的衬衫都不是他的。
一阵哗哗啦啦的锁链声之后是钥匙插进孔里的声音，随着不太动听的铁门打开的吱呀声踉跄着走进来一个人。
罗浮生先是关好了门，脱力一般依着门靠了会儿，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房间里没开灯——杨修贤的活动范围不允许。杨修贤探了个头，嘴里还叼着颗葡萄。此时电视屏幕上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，让他一半隐于黑暗，一半惨白明亮，像是传说里化形的妖精。
他笑了笑，迅速舔掉嘴角的汁液，开口乖巧：“生哥，你回来了。”
罗浮生低低应了声，把钥匙丢在一边的桌子上，摸着墙去找灯的开关。
“啪嗒。”
杨修贤准备了一天的台词一句都说不出，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浮生一身血污，活像一脚踏空，心脏失重般往下坠了坠。
突然的明亮让人不舒服，罗浮生抬起手臂挡了挡眼睛。他额前的发丝被汗水黏住又干透，那张好看的脸左侧被刮伤了一块，已经不渗血了，卡其色衬衫上粘着泥和血， 分不清是不是他自己的。
“你……你受伤了？”
他下意识要站起来去扶罗浮生，却忘记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方寸天地，被手铐给拽回去了。
罗浮生摇摇头，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医药箱放在桌子上，毫不避讳地开始脱衣服。
伤口不深，但很多，分布在罗浮生身上看着格外恐怖。
那些伤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但应该是有些时间了，杨修贤眼睁睁看着伤口和布料被罗浮生分开，不太安静的环境里仿佛能听见皮肉分离的声音。
罗浮生只是皱眉，不带什么感情地消毒擦药，等处理完够得着的，这才想起来杨修贤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丢给他，示意他自己开手铐。
杨修贤把手铐丢一边，先是凑上来仔细看了看，啧声摇头，然后从罗浮生手里拿过钳子，替他后背上药。
如果不是这些旧伤叠着新伤看起来有些惊心，罗浮生这身材真没话说。杨修贤轻轻一提嘴角，上药的手正大光明地占起了便宜。
罗浮生好像笑了，但又好像没有。前额有汗在滴，凝在鼻尖，啪嗒掉在杨修贤手臂上。
他狠狠一颤。
“等会儿，你就走吧。”
“我偷你东西的事你不计较啦？”
罗浮生这次是真笑了，表情愉悦：“怎么计较？你拿什么赔我？”
“我呀。”杨修贤眼睛里带一点笑意，语调上扬，显得十分不真诚。
“我杨修贤，赔给你，给你铐一辈子，要不要？”